姜大文一家咬牙切齿，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。

姜美杏看向陈队长，礼貌说道：“陈队长，今天实在麻烦您了，要不上我家喝口茶水？”

陈队长满意地看了眼姜美杏，读书人就是懂礼数。

不过他还是拒绝了，姜大欢家收成不好，他就不去增加负担了。

姜美杏也不强留。

姜大欢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，回去也几乎是被姜卫国和姜美杏拉回去的。

“嘎吱”一声，破旧的木门合上，姜大欢终于爆发，“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！那是你们大伯！哪有你们这样对自己家大伯的！”

姜大欢的愤怒在姜美杏的意料之中，她解释道：“爸，咱家都揭不开锅了，大伯家呢，他们有稳定收入，我们就活该挨饿吗？”

“你大伯做事自然有你大伯的道理！”姜大欢依旧很生气。

姜卫国都听不下去，忙说道：“爸，那大伯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给妹妹泼脏水也有道理？”

姜大欢梗了一下，“那是你大伯不清楚状况！”

“不清楚就问清楚，而不是什么都不说就先说我不好说妹妹不好，今天要不是妹妹机灵，外边都不知道要怎么传我们兄妹！”

姜大欢理亏，一下子就答不上来了。

“你大哥是人，我们就是活该挨饿的苦命人。”李菊梅听到声音也出来，被气得挑肥的担子都摔在地上。

“你看看咱家房子，瓦坏了门瘸了，晚上睡觉风都在喝西北风！”

“你只知道你那个吸血鬼大哥！”

“老天爷啊！我命怎么这么苦啊！俺上辈子到底造了啥孽啊！让我摊上这破烂事儿！老天爷啊！拿了俺的命去好啦！”

李菊梅一发不可收拾地吐苦水，满脸的委屈。

姜大欢不由得看向自己另外三个儿女。

姜美亚抱着弟弟站到李菊梅身后，姜美美也犹豫着走到姜美杏身边。

院子里形成一对六的局势。

“你们……”姜大欢说不出话来。

一家人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，难不成真是他做错了？

姜大欢有些挫败。

“都饿了吧？我去做饭。”李菊梅正在气头上，也不管姜大欢，对着几个儿女道。

姜大欢沉默着，默默回屋。

“美杏，爸爸他……”姜美亚看着姜大欢的背影，有些犹豫。

不知不觉中，家里几兄妹几乎都把重心放在了姜美杏身上。

遇到事情都不自觉地让姜美杏拿主意。

“我去看看。”姜美杏抿抿唇说道。

前世，父亲到后面才发现姜大文的真实面目，还去理论过。

只是彼时姜大文一家地位稳固，父亲胳膊拧不过大腿，最后什么好也没讨着。

反而因为撕破脸皮，姜大文一家更明目张胆地针对他们家，还是父亲一个人默默撑起重担。

重来一次，得让父亲早点见识姜大文的真面目。

进了屋，姜美杏走到桌子上，往搪瓷缸子里倒了杯水，端着进了里屋。

“咚咚”两声，“爸，我进来了？”

屋里没声音，姜美杏自作主张推开房门。

“嘎吱嘎吱”，木门摇摇欲坠。

屋里，姜大欢正坐在床上，抽着旱烟。

姜美杏目光落在床上。

棉被上打满补丁，找不到一块原来的花色。

在墙边摸了一会，姜美杏才摸到一根线，轻轻往下一拉，房间微微亮了点。

“别开灯，天没黑透。”姜大欢沉沉开口，“不然你妈又要生气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姜美杏没关灯，走到床边，轻声说道：“爸，喝点水。”

姜大欢没接。

“我知道您不高兴我和大伯要钱。”姜美杏抿抿唇，打破沉默，“可是爸，咱们家都过不好，您看您和妈盖的被子，都多少年了，早就不保暖了，妈也没换过。”

“您和大伯的感情深，我们都理解，所以妈妈也从来不说什么。”

“您和大伯是兄弟，您看大伯家现在已经住着平房了，条件比咱们这土房不知道好多少倍。兄弟之间差距大了，是会生嫌隙的。”

“更何况，大伯家要用钱，哪次不是一大笔钱？对咱们家来说，可能得掏出所有家底才能帮上，帮了大伯家，咱们的日子就更紧巴了，帮了一次就帮不了下一次了。”

“久而久之，咱们家日子越难过下去，到最后可能还会成为大伯的累赘，您说是不是这个理？”

姜美杏一下子说了一大堆，姜大欢知道自己女儿读过书，说得也在理，沉默一会，好久才憋出几个字，“那就看着不帮忙？”

“不是不帮，是现在咱们帮不上。还不如咱们家先用这些钱做本，等到以后挣得多了，再帮大伯，不是能帮更多么？”姜美杏解释道。

姜美杏知道现在不可能说服父亲不理大伯一家，但先让父亲暂时打消总借钱给大伯的念头还是可以的。

果然，姜大欢沉默了好久，从喉咙里压出一声，“好吧。”

“美杏，吃饭了。”李菊梅的声音从外头传来。

“来了！”姜美杏大声应道，而后轻声对姜大欢说：“爸，吃饭去？”

刚说完，外面就又传来，“快点的，别管那死鬼，饿死才叫好！”

姜大欢抖抖旱烟，有些为难说道：“你先去。”

姜美杏知道姜大欢心里的结没那么容易打开，也不急，应着，转身出了门。

李菊梅没看到姜大欢出来，不高兴地嘟哝一声：“不吃就别吃！最好都别吃！”

四方的桌子已经老旧，黑黝黝的，一边腿短了一截，用一块石头垫着。

桌上摆了两盘菜，盘子都带着缺口。

姜大欢是在姜美杏他们吃到一半时出来的。

李菊梅也只是在他坐下时抬头看了眼，什么也不说。

“以后家里的事和钱，我不管，我就下地。”姜大欢突然开口说话，让整桌人都发愣。

“你们说得对，是我没想好，让孩子们，然你……吃苦头了。”姜大欢似乎想通了。

姜大欢看没人说话，继续说，“美杏说得对，先让家里的情况好起来才是对的。”

“家里的钱，你管，我不乱动了。”姜大欢看向李菊梅。

以前家里的钱都是姜大欢和李菊梅一起收着。

李菊梅更加忐忑，“咋管？俺自个管不来！”

看到美杏，李菊梅顿时来主意了，“美杏管！美杏会算数，能管好。”

姜美杏吓得筷子都掉到地上！

“妈，这不能，家里的钱，还是您和爸管。”